谁令相思寄杜蘅(九)-《问棺》
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  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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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太阳落山时天老爷最温情,多半能等到人。”
    “你明知故问。”
    ——我喜欢你的明知故问。
    历历在目的对话回归一句,李十一的心便软一寸,她的肋骨间推动着潮汐一样的回响,令她看向宋十九的目光浓得似暖茶。
    星点散尽,宋十九睁开眼,面上的表情仍未归位,甚至比方才还木了些,李十一伸手要拉她的手腕,问她:“怎么样?”
    宋十九睁了睁眼,还未来得及说话,便猛地捂住嘴,起身往屋子里跑。
    李十一要跟上去,阿罗却以眼神制止她:“吐几回便好了。”从前她的婢女也是如此。
    阿罗见李十一放下心来,便吩咐五钱将虚耗拎出去扔外头,虚耗滴溜溜转了转眼睛,难以置信:“大人不罚我?”
    阿罗指指宋十九消失的方向,柔声笑道:“我不罚你,待她日后想起来了,她罚你。”
    虚耗打了个寒颤,心惊胆战噤了声。
    众人一番折腾,已是疲乏得很,略招呼几句便四散歇息。李十一在黑暗里靠着楼梯,四下十分安静,连水流声也没有,宋十九钻进卫生间,便再没了动静。
    她静静候了一会,不晓得是否应当前去敲门。这几日她待宋十九十分好,她自我安慰是因着病症的缘故,刻意纵容了自己的温柔与妥帖,此刻宋十九好了,她反倒有些拿捏不好分寸了。
    若太热情,显得她急切些,若太冷淡,又疏远。她难得地犹豫,也反常地矫情起来。
    正暗自纠结,忽听得面前有人喊了一声:“李十一!”
    她抬头,宋十九站在前方,朝她弯着眼睛笑。
    她立在月影里,明眸皓齿,眼波流转,笑得熟悉又不熟悉。熟悉的是她弯弯的眉眼,不熟悉的是她嘴边微勾的神态。从前宋十九的笑容干净又明亮,娇俏得令天地都尽失颜色,如今她学会了矜持地合拢双唇,将嘴角挽出成熟的弧度,笑得凉夜生风,春情入梦。
    幼时李十一学做菜,师父告诉她,若加一点子盐,更能将甜味带出来。如今她望着宋十九,发觉原来历经一点愁,更能将眼前的人勾出令人回甘的清婉。
    她在宋十九的笑容里放松了沉甸甸的双肩,也打消了所有无用的困扰。
    宋十九含着红石榴一样剔透而绯丽的笑,质问她:“你怎么不过来,只瞧着我?我好了,你便不再待我好了,昨日种种,权宜之计,是不是?”
    李十一也笑,腰背靠在墙上:“我几时说过这样的话?”
    宋十九的眼角又弯了些,却不动弹,只远远儿地立着:“那你怎的不牵我了,也不抱我了?”
    李十一亦将嘴角的弧度扩大:“你怎么不牵我,不抱我?”
    宋十九笑出声,再也忍不住跑过来,抱住她的胳膊,同她一齐往楼上走。
    “你同我表白的话,能再说一遍么?我那时生着病,竟错过了高兴。”
    “不能。”
    “你方才在等我,是不是?”
    “不是。”
    “我还同你睡,好不好?”
    “不好。”
    入睡前的宋十九在这句“不好”里躺进了李十一的怀中,她寻了个舒适的位置,手搁在李十一的腰上,不大一会又蠢蠢欲动地放在了她的胸上。
    李十一仍旧毫无反应,可这回李十一没睡着,她知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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